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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2、珍珠步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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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2、珍珠步搖

◎如今這樣一來,她的婉枝再次生死未蔔了……◎

我,愛,你。

簡簡單單的三個字,如同三塊女媧昔日補天的巨石,從萬丈高空漏了下來,砸入原本平靜無波的汪洋。

登時,天地震動,波濤洶湧,濺出的水波淹沒了蕭懷琳的整個世界。

他的天漏了一塊,砸到了地上,給地也砸穿了。

過了許久許久,蕭懷琳終於從這場由心上人掀起的萬丈波濤回過神來。

他看著眼前的心上人比繁星還要璀璨的笑意,下意識伸出手臂,將心上人擁入懷裏。

然後,緊緊地,用力地收攏這個擁抱,想要將他心裏漏掉的天地重新融入自己的身體。

蘇若琳原本眼見著面前的少年郎白皙的臉龐和耳朵迅速變得通紅,紅得仿佛要滴血一般,剛想要調笑幾句,卻猝不及防被對方擁入懷裏。

而後對方抱得越來越緊,緊到她險些喘不過氣。

隨後,她便聽到面前人用著幾乎是顫抖的聲音,附在她的耳邊小聲道:“我也是。”

天地漏掉了也沒有關系。

眼前的人,便是他的天,也是他的地。

蘇若琳本意是想和眼前人開一個來自現代的諧音玩笑,呃,當然,這話也未必是玩笑話,她對眼前人定然是極喜歡的,只是要說到了“愛”那種程度... ...

倒也還要差一些。

在她的心裏,“愛”這個詞是很高尚的,這意味著她願意為了對方獻出一切,哪怕自己的性命。

她自然也是願意為了眼前的少年郎做許多事的,但要說獻出小命的話... ...她還得再考慮考慮。

只是她沒有想到眼前人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。

而且,而且... ...他怎麽就能說出“我也是”的啊!

這下輪到蘇若琳不知所措了。

但好在,這種不知所措並沒有持續太久,面前的少年郎很快平覆好激動的內心,溫柔地牽起她的手,帶著她走向那家當鋪:“那我們去看看吧。”

面前的少年郎眼中仿佛閃爍著細碎的微光,閃閃發亮。

蘇若琳微笑著點頭:“好。”

可是她並不知道,她溫暖的笑容落在少年郎明亮的眼眸裏,仿佛穿越了時間的長河,看到了四年前的他自己。

他看到了四年前安定侯府的後花園裏,母親牽起當年尚且孱弱的他的手,臉上的笑容正如同現在一般溫柔和煦,照亮了他的整個生命。

從前的他軟弱無能,只能依靠母親的庇佑才能勉強活下來,如今他的肩膀已經寬厚,身形已經挺拔,可是在他的心裏,眼前人仍舊是他行走在這人世間的依靠。

如若沒有了眼前人,那麽這世間的一切都將不再有意義。

·

“五百二十一號”當鋪之所以如此取名,當然不是因為蘇若琳所說的那個諧音。

這家當鋪的老板祖上是前朝的一位大將軍,大將軍年輕時征戰沙場,為前朝立下了汗馬功勞,然其家鄉卻遭逢瘟疫,全族五百二十一口人全部喪命。

得知家人皆殞命,鐵骨錚錚的男兒掩面痛哭,他戎馬半生庇護家國,到頭來卻痛失了自己的妻兒父母,自此一蹶不振,沒過多久便請辭歸鄉,用朝廷賞賜的撫恤開了家當鋪。

也正因如此,將軍立下祖訓,後代子孫必須世代守護家鄉,絕不可離開,無論天災人禍,若有背離家鄉者,逐出家族。

因此這家當鋪才能一直屹立於此。

如今萱城歷經這麽一遭,別說指望著能有幾個顧客了,凡是經過這家當鋪門口的,只要不是乞丐,老板就得燒高香。

那老板沒有生意也是閑得無聊,又觀此二人皆錦衣華服,無論是儀態亦或面容皆貴不可言,於是也願意將這當鋪的故事侃侃而談,權當結交貴人了。

而聽完這個故事,蘇若琳心裏一陣唏噓。

蕭懷琳微微嘆了口氣:“這將軍大抵很絕望吧。”

正如同當時突厥入京後,自那些突厥雜碎手中救下心上人的他。

如若他晚來了一步,沒能救下他的心上人,那麽他的心境絕不會比這位前朝將軍更好。

沒有了心上人的江山,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,到那時,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。

蕭懷琳這般想著,低頭看著身上人唏噓的神情,只見那張傾城般的絕色面容上,眼眸流光溢彩,面色白皙又透著幾分紅潤,是這樣的靈動,富有生機。

好在,上天畢竟是眷顧他的,他到底是救回了他的心上人。

如今竟還能牽著心上人的手,和她並肩行走在這個世界。

蕭懷琳正失神間,蘇若琳已經踱步走進這家當鋪,環顧著四周的物件。

因著萱城剛歷經一波劫難,家禍人亡者不計其數,大多活當也都成了死當。

也正因如此,這家鋪子雖然在這亂世裏支撐下來了,但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銀兩周轉的困境。

她在當鋪內逛了一圈,裏面什麽東西都有,透明到幾乎能和玻璃媲美的翡翠,足金鑲滿寶石的頭冠,還有金絲楠木的家具... ...甚至還有許多莊子的地契。

可想而知這座城池從前定然也是極其富裕的。

一想到方才這一路走來蕭條無比的大街,蘇若琳不由得嘆了口氣。

亡,百姓苦啊。

這般想著,一支珍珠步搖忽地進入了蘇若琳的視線,她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眸,幾乎是小跑著來到這支步搖面前。

這,這支步搖!

老板見她竟對這珍珠步搖感興趣,當即恭敬道:“這位夫人,您可以將這步搖拿起來仔細瞧瞧。”

聞言,蘇若琳連忙拿起這支步搖,舉到眼前仔細地端詳著。

只是拿起這只步搖的手卻是止不住地顫抖。

這支步搖並非是足金的,但是鏤空的樣式極其精巧,上面嵌滿了由小珍珠拼成的蝴蝶,看起來可愛得很。

想來是專門給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制作的,之所以用了鏤空,興許是怕足金太過沈重,小孩子的頭承受不住。

蘇若琳看著這支步搖,幾乎是在霎那間便紅了眼眶。

這,這支步搖一定是... ...

蕭懷琳走近細看心上人手裏的步搖,那雙秀麗的鳳目中,難以置信的神色一閃而過,心裏已然掀起驚濤駭浪。

這支步搖,母親曾送過他一模一樣的,當年離開侯府時也被他一起帶走了。

如今那支步搖正在他隨軍的包袱裏放著。

和眼前這支別無二致。

他努力隱藏起自己情緒,裝作一副平靜的模樣,輕聲問身旁的心上人:“你喜歡這支步搖嗎?”

聞言,蘇若琳堪堪回過神,待她扭過頭看向身邊人時,早已淚流滿面。

“蕭懷琳,我找到我女兒的線索了!”

蕭懷琳聽見面前的心上人這般哭道。

隨後蘇若琳拿著這支步搖趕忙到老板面前,哭腔中又帶著幾分焦急:“老板麻煩你,將這支步搖的當契拿過來給我看看可好?”

典當的當契向來一式兩份,店鋪自留一份,典當人帶走一份,當鋪老板一聽方才這夫人口中的話語,便知事情不簡單,連忙去內間找當契。

半晌過後,老板拿著當契走了出來,遞給蘇若琳。

只是老板臉上卻帶著幾分哀色:“夫人,這當契上的時日,已是兩年前了... ...”

倘若這位夫人的女兒失蹤曾經過此地,那也已是兩年以前,如今萱城都歷經過了一場戰亂,早已物是人非,這條線索怕是給不了多少幫助。

“兩年前... ...”蘇若琳喃喃著,纖細的玉手不斷摩挲著手裏的步搖,淚水不斷地洶湧著。

如今距離婉枝失蹤已有四年了,她的婉枝為何會在失蹤的兩年後出現在千裏之外的萱城?

那個孩子... ...她到底都遭遇了什麽?

蕭懷琳眼見著心上人哭得肝腸寸斷,連忙將她擁入懷裏,只是他薄唇微張,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。

他要怎麽安慰他的心上人呢?難道要告訴她,這個步搖不是她女兒的,這只是一個巧合嗎?

他知道,現在說這種話,他的心上人非但不會相信,只怕還會更傷心。

... ...除非他摘下面具向她坦白一切。

半晌,蕭懷琳嘆了口氣,伸出大手輕輕撫摸著心上人的發頂,語氣輕柔:“你的女兒一定會沒事的,她失蹤了兩年都還能在這裏典當首飾,這就說明她一定還活得好好的對不對?”

“你想想,如果那孩子真的遭遇了不測,身上的首飾怕是早就被擄走了,怎麽可能還會出現在當鋪?”

聞言,蘇若琳這才後者後覺地點了點頭,抽噎著拿起那張當契仔細看了看。

然而在看到那張當契上的名字時,卻是眉頭一皺。

“楚... ...湘?”

聽起來像是個女子的名字,可是,這不是她的婉枝呀!

只見當契上的“楚湘”二字極為娟秀,典當者定然寫得一手好字,可是她的婉枝的字跡也不是這樣的。

她的婉枝字跡蒼勁有力,入木三分,更像是個男子的筆跡。

好不容易平覆了心情,此刻再一見認錯了人,蘇若琳難掩失望的神色。

蕭懷琳顯然也看到當契上的名字,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:“看來是認錯了。”

而在放松之餘,他的心裏也不禁湧過一陣暖流。

原來母親這般在乎他,即便已經過去四年了,母親仍舊記得當初都送給過他什麽物件,甚至在看到一模一樣的物件時,竟然會哭得這般傷心。

“不要傷心了。”蕭懷琳輕聲哄著面前的心上人,“我們再看看其他東西怎麽樣?”

只是蘇若琳並沒有理會他,甚至可以說,蘇若琳根本就沒有聽見他說的話。

蘇若琳的手緊緊地攥著那張當契,原本就有些泛黃的紙張逐漸被攥得褶皺成了一團。

若這步搖真的是婉枝所當,那起碼能說明婉枝在兩年前還好好的,說不定還是自由的。

可如今這樣一來,她的婉枝再次生死未蔔了……

那老板見自己的當契在這位夫人手裏居然被攥成了紙團,連忙驚道:“誒呀,夫人,我的當契啊!”

雖說這步搖已經成了死當,可這當契還有用呢!

他說這就要上前把蘇若琳手裏的當契拿回來,卻在蕭懷琳冷如冰霜的眼神中敗退下來。

蕭懷琳嘆了口氣,繼續輕聲哄著心上人。

“若琳,我看那個滿翠的翡翠鐲子不錯,買來給你做禮物好不好?”

只是這一次,無論他怎麽哄,心上人始終抿著唇,一言不發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蘇若琳將那支步搖連同當契一同丟回到櫃子上,徑直離開當鋪。

“若琳!”蕭懷琳見狀連忙追了出去。

臨離開前又看了那翡翠鐲子一眼,飛快地甩過去一沓銀票,同時給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。

“若琳,等等我!”

作者有話說:

這章寫的不太好... ...今天沒有狀態,看看以後能不能再回來改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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